沙之华

越苏么么哒

【尘远】流水浮灯

章十九:粥

宿醉的后果就是两人睡到日上三竿仍未醒,直到宁致远被饿醒。盯着床幔许久,侧头见到熟悉的人,那人手臂横搁在他肩头,五指蜷缩似是正握着什么。他微微一动,扭头往床下扫了一眼,地上落的是一把古朴的蒲扇。宁致远眉心一跳,昨夜酒醉后的画面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只记得自己好似缠了他许久,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笑着说了些什么。脑中那人模糊的只剩下影子,似远似近的让人恼怒的很,恍惚中唯有他的声音真切,翻来覆去却也只有一个好字。莫名的,宁致远听到那话心里却是气结,这人有时也太过好脾气。他又闷闷的想,若不是脾气好,那便是敷衍了。他又看了眼那蒲扇,人似被尖锐的细长银针扎了般的一颤,眼中流火忽现,慢慢的心里那团无名火灭了,倒生出几分柔软来。

转了转眼珠,小心的握住那人手腕移开,宁致远双臂撑着床坐起,盖在他腹部的薄被顺势滑了下来,堪堪搭在他腿弯。酒醉的后遗症这时候显了出来,脑中乱糟糟的,头痛欲裂让人极不舒服。掌腹缓缓揉搓额际试图,浓眉如墨紧紧蹙起,些许恼意从他被醉意薰红的眼角渗出,那张俊朗飞扬的脸皱着,似是正在控诉嘴里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意。

饥肠辘辘的人坐在床上,身边那人呼吸绵长,窗外日光正烈,带着明亮跳跃的色彩印在床榻上,这便是尘世间的烟火气了,生动、明艳、动人。

安逸尘这一觉极为漫长,醉酒的糟糕感受在日光的沐浴下,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宁致远双手托腮歪头打量他半晌,见那日光在他英气勃发的长眉上滑过,不由伸手帮他挡住阳光。眼前蓦然出现一片阴影,安逸尘鼻息微动,似有所察觉,眉心时皱时展,似是想要挣扎着醒来。

也不知他昨夜何时入睡,宁致远并不想扰他清梦,蹑手蹑脚的挪下床,放下床幔后又极为小心的搬来屏风挡在床前这才下楼。

小厮见他终于下来,笑着迎上去道:“宁少爷可算是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做。”

没出事就好,看来昨夜那两碗醒酒汤倒是派上了用场。

宁致远随意拉过椅子坐下,手指点着桌子思索,小厮照顾安逸尘多月,与宁致远打交道的机会多了,对这少爷的性子多少也有点了解,知道他心中有打算,遂站在一边等他发话。

“来一碗八宝桂圆粥,对了,多准备些,等会逸尘老弟醒了,送碗上去。”

“好嘞,宁少爷的吩咐,小的记下了。怒多嘴问一句,这天热得很,宁少爷是要热的还是凉的?”

“那便来份凉的吧,多放些糖。”

小二领了命去后厨,宁致远望了眼楼上出神。他隐约记得,昨夜似是被人捏住下巴灌了一嘴的东西,今早满嘴的苦味以及桌上摆放的空碗更是印证了他这想法。

他好似抱怨汤苦,那人为了哄他喝下说了许久,他却只记得那句“明早给你准备八宝桂圆粥。”

讪笑一声,宁致远微一耸肩摇头:“还是我给你准备吧。”

宁致远慢条斯理的喝完一碗粥,这才去了二楼安逸尘隔壁的雅间沐浴一番又新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叫醒那人。

安逸尘陷入梦境中,身体在虚幻中浮沉,似是无根的浮萍,心里空荡荡的也不知要飘去哪。安秋声沧桑的容颜在他梦境中扎了根,透过那双满是风霜的眼睛,他读到了他的心。

毋庸置疑,杀妻诛女之仇必报,而他安逸尘责无旁贷。

安秋声华发满头,眼中伤痕更甚脸上那道长疤,他站在他面前,满满的都是恨意。

咯噔一声,安逸尘分明听到自己内心正在叫嚣,他想问除了让他心中充满仇恨,他还想他做什么。于他而言,他存在是否只为了复仇。

可他问不出来,他张了张嘴,嗓子却似被人掐住般半个字也吐不出,窒息般的无力感深深的压迫着他,让他的眼角水气渐起。那水气弥漫,终是滑落。

只有一滴,安逸尘丝毫未察觉。

安秋声期待又憎恶的眼神让他浑身泛冷,他哆嗦着身体,五指握紧成拳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指腹却只滑过凉席,什么也抓不住。

大汗淋漓醒来时,日光已偏,床前的屏风上正挂着一套从他衣柜中挑出来的新衣。窗外知了的叫声响起,不时有不知名的鸟从树梢飞过,带来一阵站树叶翻滚的哗啦声。

一切都正好,安逸尘却知道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再不走,掩埋在这些平静中的假象就要碎了。

宁致远贴着门探头探脑时,安逸尘正在扣最后一颗纽扣,见到门前那道影子,轻咳了声。门外的人一抖,半天没动。

“进来吧。”安逸尘站在屏风旁,指了指:“是你搬的?”

宁致远脸微红,安逸尘又道:“搬回去吧。”

“啊?”

“物归原处才是对的。”

宁致远不明所以,安逸尘未再解释,他只好卖力的又将屏风搬了回去。

安逸尘的头发湿着,方沐浴过的脸上仍带着潮红,气色并无宿醉的颓废,轻抿微翘的唇角与他亮澈清澄的笑眼一起撞进了宁致远眼里,竟有几分惊艳。

宁致远如拨浪鼓般的甩了几下头,大力拍了几下脸颊让那令人发恼的热气散去,瞪圆了眼睛道:“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叫粥。”

他说着便奔出门,那急切的样子竟像是夺门而逃:“喂,把粥端上来。”

小厮应了一声,不多会便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一碗八宝桂圆粥端了上来。

“冰的,解暑。”

那碗怕是在冰块中放了许久,安逸尘手指一碰便察觉一丝寒意透指而入,果真解暑。

“你该早点叫醒我的,手伸过来。”放在勺子,安逸尘道。

宁致远不疑有他,将手递过去:“总是你比我醒的早,我一睁眼你都不在。”

安逸尘手搭在他腕间把脉,蹙眉看他一眼,无奈道:“脸凑过来。”

“哦。”宁致远踢远椅子半个身子贴着桌子,人往安逸尘倾斜,凑到他眼前道:“小爷我玉树临风,你想怎么看都成。”

安逸尘眉心拧的更紧,微微后仰一手将人推开点:“别靠这么近。”

他的手指冰凉,碰在眉心舒服的很,宁致远不由往前又凑了几分,险些要贴着他脸。

“靠近点才好,看得仔细。”他笑容得瑟,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

“不用看了,有心思给我耍嘴皮子,酒应该全解了。”安逸尘单手用力将人往后推,那人笑着仰头:“喂,你别这么用力,我这腰闪了怎么好?”

安逸尘收回手,面不改色道:“你这么年轻要是闪了腰,以后也不用混了。”

“那我跟着你混。”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

安逸尘实在头疼:“别胡说,你昨晚一夜未归,早些回去吧,免得宁……宁老爷担心。”

“以我在魔王岭的威名,谁能动我。你是不是有事要办?”

“我约了关潼,等下就过去。”

宁致远脸色难看,安逸尘迟疑片刻,叹气道:“一起去?”

“那是当然,我倒是要看看,他今日换什么手段坑你的药。”

“是我找他有事,到了那不要与他置气。这些年来,也幸好有他,你这大病小灾的才能熬过去。”

“我爹出了银子了。”

他小声嘟囔,安逸尘只当没听见,收拾药箱道:“现在还要和我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当然要去。”他大笑了几声,摩拳擦掌道:“走,我还是你?”

“我吧,你拿好药箱。”

“就依你。”

安逸尘不像宁致远那般冲动,他骑的很慢,一路上也引了不少人侧目,宁大少却熟视无睹,只抱紧药箱气哼哼的道:“他这些日子躲着不见你,怕是知道撞上我少不了一顿揍。今天正好,让小爷亲自去会会他,看是他嘴皮子溜还是我拳头硬。”

安逸尘心中叹气,关潼,自求多福吧。宁致远想动手,他也阻止不了。


PS:不可思议,我竟然赶上了520

难道要过上以2000多字来骗更的日子——一发文就拼命掉粉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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